采访Rachel关于儿童心理治疗
Chen: 我自己是主要是和成人和青少年一起工作,和儿童一起工作,比起青少年和成人来说,有没有一些独特的难点是什么?
Rachel: 我想到两个难点。一个是与儿童的工作需要更多地去考虑儿童所处的系统/环境,因为即使是治疗中产生了一些改变,当孩子回到那个旧有的模式/环境中,这些改变很难维持。第二个,在和同行讨论的过程中发现,很多没有和儿童工作过的治疗师会觉得能和孩子”玩儿“起来是一个难点,因为我们是如此地习惯于使用语言交流去和成人工作,好像玩耍的体验离我们成年人更远。
Chen:对,和儿童工作光靠语言互动是不够的,因为儿童是在游戏中发展自己的各方面能力,那你会怎么去克服这些难点呢?
Rachel: 对我来说,和父母/照顾者的工作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,很多有丰富经验的治疗师甚至提出这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在我和督导的工作中,很多时候都在讨论与照顾者工作的部分,尤其是在开始阶段,能和照顾者建立合作关系是儿童治疗工作顺利开展的关键。
关于和孩子“玩起来”,这方面我认为我自己是擅长的,这可能和个人特质有关吧?我是可以在和孩子游戏玩耍的过程中去感受对方的体验,理解游戏玩耍过程中,传达出来的更深层的意义。即使当下没有捕捉到,在反思过程中也会恍然大悟,然后我们会有一个充满意义的回应, 这个过程可以是瞬间发生的,也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,在后来的某个时刻有意识地做出的回应。虽然这也是个难点,但是这个过程恰好是儿童治疗最吸引我的部分。表面上是我们在帮助孩子,但这个过程从某种意义上讲,也在疗愈着那个治疗师内在的”孩子“。
Chen: 我听着也能感受到你对和儿童工作的热爱。我知道你有动力学的长程学习背景,在澳洲,既有动力学长程系统培训,又有兴趣和儿童工作的心理师还是比较少的,动力学的培训经历给你和儿童的工作注于什么样的特色呢?你可以举个例子说一下和儿童游戏过程中,如何去帮助孩子处理焦虑和情感呢?
Rachel: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,每个孩子的焦虑、挫败、悲伤或者恐惧都可能是不同的样子。比如,同样有分离焦虑的两个孩子,一个可能在治疗中展现出焦急地想要去完成各种各样的艺术作品,想要去触碰房间里的所有东西,想要治疗师一起做这做那,但另一个孩子可能会以一种”恶狠狠“地方式在游戏中告诉治疗师:“你谁也不是,我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”,甚至用手上的玩俱撞击治疗师手上的玩俱,以表达分离给自己带来的痛苦,想让治疗师也感受到。
在游戏过程中,我会在对孩子有一个全面的评估之后,针对这个独特的个体,做出一个判断,对于这个孩子来讲,TA所困扰的情绪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出来的,而这些困扰,从可能未出生开始,婴儿期、幼儿期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的,这也是动力学儿童治疗非常关注的一个方面。
Chen: 咨询过程中,如果家长有背景信息想要提供给你,或者想要知道自己如何在日常生活帮助孩子,你一般会有怎样的形式和家长合作呢?
Rachel: 实际工作中这样的家长很难得,想要主动提供信息,还会愿意在治疗过程中跟进进度。那我就做一个好奇的“学生”就好。最理想的情况,进入治疗阶段后,我会和家长商量好一个合适的频率,固定的时间和地点,我们定期会面 (有时候可以根据家长情况灵活地商量调整),更新治疗进度,保证跟家长有足够空间和时间探索他们遇到的困难是什么,鼓励他们做出一些尝试,然后我们再一起讨论实践中遇到的困难,有些家长可能在谈论的过程中,自己就会有了一定思路,有些家长或许需要更多的引导和探索。
但我觉得家长更需要的还是鼓励和认可。养育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如此艰难、劳心劳力的过程,甚至需要放弃家长自身的很多需求,有些家长可能自己早年间都没有得到过足够好的养育,所以其实家长和照顾者也是需要得到很多的支持、鼓励和肯定的,能够觉察到照顾者想要为孩子付出努力,时间,精力等,他们的这些付出是被看见的也是至关重要的。